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丁立梅散文欣赏「」3篇

天狐网络 发表于2023-04-14 09:40:04 本文已影响

丁立梅散文欣赏「」1  书房内放有两朵栀子花,是前晚在外吃饭时一朋友送的。朋友先送我一朵,吃完饭,又从上衣口袋里小心地掏出一朵来,笨拙地,像护着一只小小的蝶。我极感动,一个大男人,把花藏在口袋里,这下面是小编为大家整理的丁立梅散文欣赏「」3篇,供大家参考。

丁立梅散文欣赏「」3篇

丁立梅散文欣赏「」1

  书房内放有两朵栀子花,是前晚在外吃饭时一朋友送的。朋友先送我一朵,吃完饭,又从上衣口袋里小心地掏出一朵来,笨拙地,像护着一只小小的蝶。我极感动,一个大男人,把花藏在口袋里,这样的细节,特别特别动人,顶得上千言万语。又,能让一个男人,以如此喜爱的方式藏在口袋里的,大概只有栀子花了。

  我对栀子花怀有特殊的感情,这样的感情缘于我的乡下生活。我童年最香的记忆,是有关栀子花的。那时,乡下人家的院子里,都栽有一小棵栀子树的,也无需特别管理,只要一抔泥土,就长得枝叶葱茏了。

  一进六月,满树馥郁,像打翻了香料瓶子呀,整个村庄都染了香了。一朵一朵的栀子花,息在树上,藏在叶间,像刚出窝的洁白的小鸽似的。女孩子们可喜欢了,衣上别着,发上戴着,跑哪里,都一身的花香。虽还是粗衣破衫地穿着,但因了那一袭花香,再*常的样子,也变得柔媚千转。

  我家院子里也长有一棵,每到栀子花开的时节,我和姐姐,除了在衣上别着,发上戴着,还把它藏袖子里,挂蚊帐里,放书包里,甚至,把家里小猫尾巴上也给系上一朵。那些栀子花开的日子,快乐也是一树的香花开啊。

  早些天,在菜市场门口,我就望见了栀子花的。一朵一朵,栖落在篾篮里,如白蝶。旁边一老妇人守着,在剥黄豆荚。老妇人并不叫卖,栀子花独特的香气,自会把人的眼光招了去。就有脚步循了花香犹疑,复而是低低的一声惊呼,呀,栀子花呀。声音里透出的,全是惊喜。买菜找零的钱,正愁没处放,放到老妇人手上,拣上几朵栀子花,香香地招摇。

  当时,我也在篾篮前止了步的,老妇人抬头看我一眼,慈祥地笑笑,复又低头剥她的黄豆荚了。不知为什么我没买花,我走了很远,还回过头去看,空气中,有隐约的花香袭来。

  现在,朋友送的两朵栀子花在书房,伴我已有两天了,原先凝脂样的白,已渐渐染了淡黄,继而深黄,继而枯黄。但花香却一点没变,还是馥郁绕鼻,一推开书房门就闻到。

  这世上,大概没有一种花,能像栀子花一样,香得如此彻底了,纵使尸骨不存,那魂也还是香的,长留在你的记忆里。打电话回家,问母亲院子里的栀子树是否还在。母亲笑说,开一树的花了,全被些小丫头摘光了。眼前便晃过乡村的田野,晃过田野旁的小径,一群小丫头奔跑着,发上戴着洁白的栀子花,衣上别着洁白的栀子花,还在衣兜里装了罢?还在衣袖里藏了罢?

  上网去,碰巧读到一解读花语的帖子,其中栀子花的花语挺有意思,那花语是:喜欢此花的你有感恩图报之心,以真诚待人,只要别人对你有少许和善,你便报以心的感激。

丁立梅散文欣赏「」2

  喜欢那丛蔷薇。

  与我的住处隔了三四十米远,在人家的院墙上,趴着。我把它当作大自然赠予我们的花,每每在阳台上站定,目光稍一落下,便可以饱览它了。这个时节,花开了。起先只是不起眼的一两朵,躲在绿叶间,素素妆,淡淡笑。眼尖的我发现了,欢喜地叫起来,呀,蔷薇开花了。我欣赏着它的点点滴滴,日子便成了蔷薇的日子,很有希望很有盼头地朝前过着。

  也顺带着打量从蔷薇花旁走过的人。有些人走得匆忙,有些人走得从容;有些人只是路过,有些人却是天天来去。

  看久了,有一些人,便成了老相识。譬如那个挑糖担的老人。老人着靛蓝的衣,瘦小,皮肤黑,像从旧画里走出来的人。他的糖担子,也绝对像幅旧画:担子两头各置一匾子,担头上挂副旧铜锣。老人手持一棒槌,边走边敲,当当,当当当。惹得不少路人循了声音去寻,寻见了,脸上立即浮上笑容来。呀!一声惊呼,原来是卖灶糖的啊。

  可不是么!匾子里躺着的,正是灶糖。奶黄的,像一个大大的月亮。久远了啊,它是贫穷年代的甜。那时候,挑糖担的货郎,走村串户,诱惑着孩子们,给他们带来幸福和快乐。只要一听到铜锣响,孩子们立即飞奔进家门,拿了早早备下的破烂儿出来,是些破铜烂铁、废纸旧鞋的,换得掌心一小块的灶糖。伸出舌头,小心舔,那掌上的甜,是一丝一缕把心填满的。

  现在,每日午后,老人的糖担儿,都会准时从那丛蔷薇花旁经过。不少人围过去买,男的女的,老的少的,有人买的是记忆,有人买的是稀奇——这正宗的手工灶糖,少见了。

  便养成了习惯,午饭后,我必跑到阳台上去站着,一半为的是看蔷薇,一半为的是等老人的铜锣敲响。当当,当当当——好,来了!等待终于落了地。有时,我也会飞奔下楼,循着他的铜锣声追去,买上五块钱的灶糖,回来慢慢吃。

  跟他聊天。“老头!”我这样叫他,他不生气,呵呵笑。“你不要跑那么快,我追都追不上了。”我跑过那丛蔷薇花,立定在他的糖担前,有些气喘吁吁地说。老人不紧不慢地回我:“别处,也有人在等着买呢。”

  祖上就是做灶糖的。这样的营生,他从十四岁做起,一做就做了五十多年。天生的残疾,断指,两只手加起来,只有四根半指头。却因灶糖成了亲,他的女人,就是因喜吃他做的灶糖嫁给他的。他们有个女儿,女儿不做灶糖,女儿做裁缝,女儿出嫁了。

  “这灶糖啊,就快没了。”老人说,语气里倒不见得有多愁苦。

  “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呢?”

  “以前我在别处卖的。”

  “哦,那是甜了别处的人了。”我这样一说,老人呵呵笑起来,他敲下两块灶糖给我。奶黄的`月亮,缺了口。他又敲着铜锣往前去,当当,当当当。敲得人的心,蔷薇花朵般地,开了。

  一日,我带了相机去拍蔷薇花。老人的糖担儿,刚好晃晃悠悠地过来了,我要求道:“和这些花儿合个影吧。”老人一愣,笑看我,说:“长这么大,除了拍身份照,还真没拍过照片呢。”他就那么挑着糖担子,站着,他的身后,满墙的花骨朵儿在欢笑。我拍好照,给他看相机屏幕上的他和蔷薇花。他看一眼,笑。复举起手上的棒槌,当当,当当当,这样敲着,慢慢走远了。我和一墙头的蔷薇花,目送着他。我想起南朝柳恽的《咏蔷薇》来:“不摇香已乱,无风花自飞。”诗里的蔷薇花,我自轻盈我自香,随性自然,不奢望,不强求。人生最好的状态,也当如此罢。

丁立梅散文欣赏「」3

  认识陈家老四,缘于我婆婆。婆婆来我家小住,我下班回家,陈家老四正站在我家院门口,跟婆婆热络地说着话。

  陈家老四是家里最小的孩子,父亲过世早,上有两个哥哥,一个姐姐,都已另立门户。他们与他感情一般,与母亲感情也一般,*常不怎么往来。只他和寡母,守着祖上传下的三间*房度日。

  也没正式工作,蹬着辆破三轮,上街帮人拉货。婆婆怕跑菜市场,有时会托他带一点蔬菜回来。他每次都会准时送过来,看得出,那些蔬菜,已被他重新打理过,整整齐齐干干净净的。婆婆削个水果给他吃,他推托一会,接下水果,憨憨地笑。路上再遇到我,他没头没脑说一句,你婆婆是个好人。

  他却得了绝症,肝癌。穷,医院是去不得的,只在家里吃点药,等死。精神气儿好的时候,他会撑着出来走走,身旁跟着他的白发老母亲。小区的人,远远望见他,都避开走,生怕他传染了什么。他坐在我家的小院子里,苦笑着说,我这病,不传染的。我们点头说,是的,不传染的。他得到安慰似的,长舒一口气,眼睛里,蒙上一层水雾,感激地冲我们笑。

  一天,他跑来跟我婆婆说,阿姨,我怕是快死了,我的肝上积了很多水。

  我婆婆说,别瞎说,你还小呢,有得活呢。

  他笑了,说,阿姨,你别骗我,我知道我活不长的。只是扔下我妈一个人,不知她以后怎么过。

  我们都有些黯然。春天的气息,正在蓬勃。空气中,满布着新生命的香,叶在长,花在开。而他,却像秋天树上挂着的一枚叶,一阵风来,眼看着它就要坠下来,坠下来。

  我去上班,他在半路上拦下我。那个时候,他已瘦得不成样,脸色蜡黄蜡黄。他腼腆地冲我笑,老师,你可以帮我一个忙么?我说,当然可以。他听了很高兴,说他想在小院子里种些花。你能帮我找些花的种子么?他用期盼的眼神看着我。见我狐疑地盯着他,他补充道,在家闲着也无聊,想找点事做。

  我跑了一些花店,找到许多花的种子带回来,太阳花,凤仙花,虞美人,喇叭花,一串红……他小心地伸手托着,像对待小小的婴儿,眼睛里,有欢喜的波在荡。

  这以后,难得见到他。婆婆说,陈家老四中了邪了,筷子都拿不动的人,却偏要在院子里种花,天天在院子里折腾,哪个劝了也不听。

  我笑笑,我的眼前,浮现出他捧着花的种子的样子。真希望他能像那些花儿一样,生命有个重新开始的机会。

  某天大清早,买菜回来的婆婆突然说,陈家老四死了。

  像空谷里一声绝响,让人怅怅的。我买了花圈送去,第一次踏进他家小院,以为定是灰暗与冷清的,却不,一院子的姹紫嫣红迎接了我。那些花,开得热情奔放,仿佛落了一院子的小粉蝶。他白发的老母亲,站在花旁,拉着我的手,含泪带笑地说,这些,都是我家老四种的。

  我一时感动无言,不觉悲哀,只觉美好。原来,生命完全可以以另一种方式,重新存活的,就像他种的一院子的花。而他白发的老母亲,有了花的陪伴,日子亦不会太凄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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